收束过往,重新出发

2018-02-26 09:39:00 来源:北京青年报 大字体 小字体 扫码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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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节假日,人们一般都会有个错觉,就是它比平常的日子过得要快得多。尤其是年节,一大拨人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盒,刚刚浩浩荡荡地从各个城市疏散到那些叫作故乡的地方,准备好好享受一番无所事事的闲暇,可心绪还没放松,炕头还没坐热,方言土语还没说够,却倏然惊觉,假期已经悄然结束,又须打起精神,背着各地各种风味儿的土特产品,奔赴那些打拼生活的地方,重启忙碌的工作模式。年复一年,岁月就这样从我们身边不着痕迹地流逝,永不回头。年节虽然短暂到无法细细品味,但它在我们生活中却是不可缺少的。有了这个“仪式”性的节日,我们找到了收束过往的节点,也让心灵得以重新出发,这也是所谓的辞旧迎新吧。

  与以往的农耕社会相比,现代人的生活圈子早已不再固着于养育自己的乡土,在全国甚至世界各地“漂”早已成为很多人的常态,那些曾经遥不可及的地方,北欧的瑞典挪威,南美的巴西阿根廷,或许都有说着汉语输出劳务的华人。然而,无论漂得多远多久,“过年时回家看看”却是许多人的情结,它让留守的“三八六一九九部队”(妇女儿童老人)对过年有了期盼,由此也造就了中国特有的“春运”大潮。

  年节收束过往的功能之一,即是对一年中财务往来的盘点。做老板的要看看自己的盈亏,打工者则希望能拿到辛苦劳碌一年的工钱,当然,借钱的也要把债务了结一下,所谓的“年关”其实主要形容的就是欠债人的境遇,因为进了腊月,债主开始催促还债,越近年底则催得越厉害。在我们熟悉的歌剧《白毛女》中,撇开“阶级感情”不谈,黄世仁在年三十催逼杨白劳还债,杨白劳无力偿债时即被逼以喜儿做丫鬟的“劳役”抵债,倒是很符合传统民间借贷的习惯做法的。如今没有了进行阶级剥削和压迫的“少东家”黄世仁,债权债务关系却依然大量存在,年底时务工农民“讨薪”事件的集中爆发,对于欠薪的企业主来说正是他们所面临的“年关”;由于民间借贷或其他原因产生的俗之谓“老赖”的人,虽为“躲债”而常年人间蒸发,到了年根儿也会在“回家看看”时遭遇法院的强制执行。所以,欠薪的企业主或欠债不还的老赖,就要在年底把该发的发了,该还的还了,让别人安生地过年,才是自己安生过年的最好办法。

  候鸟一般在故乡与城镇之间穿梭的务工者需要回家过年,对于那些无力或无法出行而守望着乡土的老幼笃疾者,则因其自身条件而使自己处于普通人的生活水平线下,他们需要一些特别的关照才能安然地过年,而作为政府,当然也有保障他们获得基本生存条件的义务,使其不致有冻馁之虞。因此,这些年除了“精准扶贫”政策的落实之外,在年节将近时,我们也经常会看到工作人员给五保户、贫困户等“送温暖”的公务活动。各地送温暖的“标配”,基本上是一桶花生油一袋白面或一袋大米或者其他日用品。

  不过,这种“格式化”的送温暖,有时也会遭遇被拒或不适宜的尴尬。曾经在一段流传甚广的视频中,有抱着一床被子和小塑料凳子的工作人员,被生气的女主人推出院门的情景,原因是该妇女在“被贫困”后,认为其尊严受到伤害,竟至于怒而发飙。还有一段送温暖的视频,则是受访者在欣然接受了米面油等物品后,又开玩笑地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即希望领导能给他“发”个媳妇。当时的场面甚是风趣欢乐,却也折射出了贫困的多样性与扶贫的艰难。过个“好年”的“好”,标准是很不一样的。不过,要使温暖长留,需要来年的薪火相承,它不应只是年前一时的任务,而应是来年工作的起点。

  对我们来说,回家过年是一个传统,至于怎么过,却有着时代的印记。春联可以继续贴在门框上,玻璃窗上却不一定非得贴窗花;一家子可以围在一起吃年夜饭看春晚,也可以一人一台电脑玩游戏刷各种影视剧;曾经得在大街小巷穿梭着磕头才算拜年,如今轻点手机即可将万千祝福传递。我们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过年,其实只是在向一段生活告别,同时对未来的日子充满期许。“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是一副“重复率”非常高的对联,在许多人家的门框上都可读到。曾经以为其“俗不可耐”,如今却读出了古人的经典,它既有“天增岁月人增寿”的事实描述,又有“春满乾坤福满门”的新年愿景,这天人合一的况味,大概只有在上了岁数后才能体味得出吧。

责任编辑:范金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