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鑫海错在没看清北京的“厉害”

北京雾霾(资料图)

　　朱达志《中国青年报》（2015年12月30日02版）

　　这两天，有位叫王鑫海的学者出名了。因为他发明了一个叫“北民南移”的新概念。报道称，针对如何治理雾霾、应对大城市病，北大中国持续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王鑫海，在12月27日的三生共赢发展论坛上提出了新的思路。

　　王鑫海说，有人提出“北风南送”的建议，即将把北京周边的山炸开一点，把内蒙古的风放入华北，来吹散雾霾。他认为这法子严重不靠谱。出现大城市病的根本原因是，中国的流动人口和美国不一样，美国的流动人口在哪儿都可以定居，但是中国因为人口和户籍是分割的，城镇化和新型工业化受阻。如果更多的人生活在水源充足的南方，不必到北方，或者已经在南方城市生活的居民在当地定居下来，北方的很多资源和环境紧张等问题可以解决。那样，也没有必要做一个南水北调的方案。

　　我认为王鑫海先生所言，核心观点是对的，即人类自古以来就是逐水草而生，哪里环境好，羊儿肥又壮，就迁徙到哪里。而且不仅游牧民族如此，整个一部人类文明史，很大程度上，也可以说是一部人类迁徙史。远的有“出埃及”，近的有并不久远的“湖广填四川”，等等。改革开放之初，大量科技人员乃至公务员纷纷“孔雀东南飞”，也是这个道理。

　　但不知王鑫海的建议是因为动了北方人的奶酪呢，还是动了南方人的豆腐，抑或是把南北方人的命根子都动了一下，总之他的上述观点甫一披露，就招致很多人的诟病乃至讽刺挖苦揶揄。有评论严正指出，北民南移，说好听点是异想天开，说不好听点是耸人听闻。这方案潜意识里把人当做雾霾的主因，但人口密度更大的日本没有雾霾，机动车保有量更大的纽约等大都市没有雾霾，可见雾霾根源不在于人和车，无论是“北风南送”还是“北民南移”，都是哗众取宠、模糊焦点而已。

　　这类议论听上去都很有道理，但却犯了许多评论文章常犯的错误，即凌空高蹈大义凛然却有意无意转移论题。王鑫海的说法并非无懈可击。我认为他过分强调了人口和户籍分离这个因素。户籍当然是个问题，但中国这些年来的人员流动乃至人口迁移，已经较少受制于户籍所限了。北方（其实主要是北京）人满为患，并不是因为北京人太多，不能冲破户籍藩篱迁移至“水源充足的南方”；恰恰是户口已然挡不住越来越多的南方人之“北漂”步伐了——不少人宁愿十几二十年在北京“漂”着，也不愿返回老家或到其他南方城市去“发展”，说白了还是因为他们认定在北京路子宽、发展潜力大。

　　这就很说明问题了。南方水源充足、空气相对清新又怎样呢？有这样的“好环境”当然不错；但对许多人来说，无论是事业发展还是单纯的谋生，北京的政商资源乃至文化、科技、学术、教育、医疗等等资源之丰富，却是更好或者说更重要的“环境”。综合起来说，全中国哪个城市能与之比肩？王鑫海错就错在没看清北京资源洼地的厉害。

　　雾霾之所以形成，肇因固然多种多样。但工业生产过多、人类活动频繁，肯定是其中最重要的成因。北京人太多，归根结底还是缘于其综合资源太过丰富。是时候让这个资源洼地改变一下了。这既关乎公平，也更有利于北京自身的环境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