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控金融风险永远在路上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高级研究员 董希淼

　　日前闭幕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强调，今后3年要重点抓好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三大攻坚战，即防范化解重大风险、精准脱贫、污染防治。其中，打好防范化解重大风险攻坚战的重点是防控金融风险。

　　近年来，党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防控金融风险工作，将防范和化解系统性金融风险作为底线。2017年，中国人民银行、银监会、证监会、保监会等先后制定和实施了一系列监管政策和监管措施：1月，央行对支付机构客户备付金实施集中存管，出台措施进一步打击无证从事支付业务行为、规范条码支付业务等，支付清算领域的违规违法行为整治工作持续开展；4月，银监会开展“四不当”专项治理，强调要穿透监测资金流向，全面掌握底层基础资产信息，真实投向符合国家政策的实体经济领域；5月，保监会开展保险资金运用风险排查专项整治工作，要求对保险资金运用实施穿透式检查；11月，央行牵头起草的《关于规范金融机构资产管理业务的指导意见（征求意见稿）》公布，进一步强化监管的专业性、统一性和穿透性；同月，证监会拟对演员赵薇、黄有龙等进行处罚，打出整治资本市场乱象的重拳。针对互联网金融领域的违法违规行为，互联网金融风险专项整治活动也在持续深入开展。与此同时，监管部门还开出巨额罚单，加大了对违规违法行为的处罚力度。这一系列“严监管”“强监管”措施，不断加强金融监管，大力整治金融乱象，在防范和化解我国金融风险、促进金融机构合规经营等方面取得了明显成效。

　　但我国金融业经过过去一段时期的高速发展，产生和积累了一定的金融风险，主要体现在：从宏观层面看，存在金融高杠杆率和流动性风险。高杠杆是宏观金融脆弱性的总根源，在实体部门体现为过度负债，在金融领域体现为信用过快扩张；从微观层面看，主要是金融机构信用风险。近年来，我国银行业不良贷款有所上升，侵蚀银行业资本金和风险抵御能力。债券市场信用违约事件明显增加，债券发行量有所下降。此外，还存在影子银行和违法犯罪风险。一些金融机构和企业利用监管空白或缺陷“打擦边球”，套利行为严重。部分互联网企业还以普惠金融为名，行庞氏骗局之实，扰乱金融秩序。《灰犀牛——如何应对大概率危机》作者米歇尔·渥克也曾指出，中国正处应对“灰犀牛”风险五个阶段中的风险诊断阶段。中国金融领域的“灰犀牛”隐患主要有房地产市场泡沫、企业债务、资本市场异动、影子银行和新金融产品。而且，随着金融机构综合化经营趋势的加剧、金融产品创新的丰富和金融科技手段的运用，金融风险更趋隐蔽性、复杂性和传染性。在全球经济增长疲软的大背景下，国际市场金融风险的外溢性也在增强。因此，今后一段时期，我国防控金融风险的压力仍然较大，任务仍然较重。2018年，我国应继续把防控金融风险作为金融工作重点，把主动防范化解系统性金融风险放在更加重要的位置。

　　那么，该如何有效防控金融风险呢？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了“三个良性循环”要求。这既抓住了防控金融风险的“牛鼻子”，又具有极强的针对性，对做好2018年防控金融风险工作具有很好的指导意义。首先，实现金融与实体经济良性循环，是防控金融风险的根本举措。实体经济是金融业发展的根本，服务实体经济是金融业的第一要务，2018年金融业还要采取更多措施加大对实体经济的支持和服务力度，推动实体经济不断趋稳回升。其次，实现金融与房地产良性循环，是防控金融风险的重要内容。在实施房地产调控的同时，要注意防控房价下跌和债务违约的风险。同时，住房信贷方面要创新产品和服务，更好地满足居民合理的租房和购房需求。再次，实现金融体系内部的良性循环，是防控金融风险的必由之路。2017年以来，金融业“脱实向虚”势头得到一定程度的遏制。2018年金融业要继续采取措施，减少资金空转、层层嵌套和监管套利，减少由此产生的跨市场、跨行业、跨领域的金融风险，促进“脱实向虚”的资金进一步归位，更多投向实体经济。未来，“三个良性循环”将重塑金融与经济的关系。

　　随着监管部门对银行业、证券业和保险业“强监管”活动的持续深入，目前违法违规金融活动更多集中在互联网金融和民间金融领域。下一步，应继续抓好互联网金融风险专项整治活动不放松，巩固前期取得的阶段性成果，进一步弥补在监管协调和制度建设等方面的短板，并从源头把控、过程严管、事后追责等方面采取更有力措施，构建针对互联网金融和民间金融的监管闭环，加大对违法违规行为的打击力度，切实防范和化解突出风险，维护好金融消费者合法权益，维护好金融秩序和社会稳定。

　　防控金融风险，还应进一步加强和改进金融监管，尤其是要强化监管统筹协调、实施穿透式监管。为加强金融监管部门的统筹协调，更充分地发挥穿透式监管的有效性，下一步一方面要加快统一监管标准，尝试建立统一的金融产品信息登记系统，实现资金链全流程的监测统计；另一方面要继续突破机构分业监管的传统框架，转变监管理念，实施功能监管和行为监管。同时，在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的领导下，不断建立健全监管制度，提高监管的针对性和有效性。

　　十九大报告提出要“健全金融监管体系”；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进一步明确要“坚决打击违法违规金融活动，加强薄弱环节监管制度建设”。可以预见的是，要打赢“防范化解重大风险”这一攻坚战，金融监管将永远在路上，而以穿透式监管为特征的综合监管将扮演重要角色。只有不断强化监管统筹协调、实施穿透式监管，才能实行“三个良性循环”，重塑金融与经济的关系，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