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雪松：欲治“不敢腐”，先治“不敢糊”

　　如果不是中央纪委书记王岐山，指名要求国资委纪委书记强卫东和中铁建纪委书记齐晓飞签字背书，中铁建8.37亿元的招待费，很难说“也许”、“大概”、“极大可能”平安落地了。

　　8.37亿元，是中铁建去年一年的招待费。这事上半年传得沸沸扬扬时，中铁建监事会主席、纪委书记齐晓飞曾经公开表示，不认为巨额招待费存在问题。

　　一被签字背书，齐晓飞嘴里这个“不存在问题”的问题，最后以57人被通报批评、8人受党纪政纪处分、1人移送司法机关、有关领导被诫勉谈话，被中铁建的上级机关——国资委纪委所查处。事实证明，这8亿多招待费中，“确实存在发票开具不规范、报销程序不严格、会计科目使用不当等一些问题”。

　　虽然最后的结果，等同于中铁建纪委书记齐晓飞的表态，被铁证如山的事实打了一记耳光，但作为既当裁判员、又当运动员的中铁建纪委，对本单位的事情表出这样的态，一点都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些年来，这个弊病缠身的游戏规则从来就没变过。谁都知道不能当真，但谁都只能当真。刘铁男事件如此，蒋洁敏、刘志军事件，同样如此。纪委形同虚设，有的甚至与家丁无异。中铁建招待费的事，齐晓飞如果真去查、说真话，这个纪委书记，想在中铁建继续当下去的可能性不是太大。

　　王岐山指名道姓让两级纪委书记在中铁建被查实的招待费问题上签字背书，等同于告诫他们，如有不实，拿你是问。这种问责形式，它等同于一次政治担保，签了字，你就得承担责任风险。这个责任风险，既是政治的，又是法律的。既是组织的，更是个人的。正是签字背书的这番较真，才有了“不存在问题”的问题，最后被查出了问题的结果。

　　要想达到党政干部不想腐、不能腐、不敢腐的效果，当前很重要的一环，就是要解决纪委工作以及各级党政干部“不想糊、不能糊、不敢糊”的问题。有中纪委反腐专家调研后总结说，“过去30多年，几乎没有一个党政主要领导的腐败问题是由同级纪委监督出来的”。核心的问题是同级纪委没权力，没压力。他们中，很多人宁可上下糊弄人，也不去得罪“自己人”。既然说“糊话”官位稳当，又有多少人会选择说真话乌纱难保？

　　中纪委对中铁建招待费审计监察中的签字背书，既是给压力，也是给权力。既有同级监督，又有上级监管。在究竟是看同级领导脸色、还是看党纪国法的颜色的权衡中，两级纪委书记想糊弄，也得掂量掂量。

　　“不存在问题”的中铁建招待费，最后查出问题，是中纪委要求“签字背书”的个案。但是，这个连“粮库满仓”的假都做得出来骗领导、新闻发言人辟谣时常成为造谣的官场生态，要想得到根治和有效监督，关键还是要将签字背书作为反腐机制的常态，让欺上瞒下糊弄人、坐着官位糊日子的纪检干部，为该承担的责任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