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占道娱乐”的冷思考

　　最近，新版《成都市市容和环境卫生管理条例》正式通过。在关于市容的部分，许多人注意到，针对不少市民占用城市道路打牌、下棋、转陀螺等现象，新条例明确了禁止占用城市道路开展棋牌等娱乐活动。

　　成都被称为“休闲之都”，在很多人眼中是一座慢节奏的城市，其中一个原因就在于娱乐活动丰富，比如具有血战风格的“四川麻将”，还有颇具特色的“鞭抽陀螺”等。虽然被当作城市一景，但客观来说，不少娱乐活动对于公共安全、居民生活等造成极大困扰。比如，当地曾接投诉接到手软，说是麻将馆太过喧闹，而管理却无能为力；还有市中心的新华公园，曾被媒体评为“世界最吵公园”，主要原因就是陀螺噪音太大，以至于在所有投诉中占比90%以上。这些问题还不仅仅发生在一些固定活动场所，一旦占用城市道路，除了噪音扰民，还有公共安全问题等。面对这些困扰，就不难理解当地强力整治的用意了。

　　从新条例的修订细节来看，此次整治不可谓力度不大，其中主要表现为两点：一是明确限定范围，旧版条例只是禁止占用城市道路开展娱乐活动，新版则突出“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擅自占用”，使责任主体更为清晰；二是加大追责力度，旧版对占用道路开展娱乐活动的行为，以责令改正为主，拒不改正才需要罚款，而新条例则规定一旦发现，就要责令改正并罚款，“对个人处以一百元以上五百元以下罚款，对单位处以二千元以上一万元以下罚款”，拒不改正的还要没收相关设施。这个改动意味着对占道娱乐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从旧版本的默许容忍，变成新版本的坚决取缔，背后关联的是如何认识群众文化活动。

　　所谓群众文化，主要是指自我参与、自我娱乐、自我开发的社会性文化。有些群众文化为大众喜闻乐见，具有传承性，可以看做健康文化，但也有些自发性文化活动，可能给市民带来这样那样的困扰。对于健康的群众文化，《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共文化服务保障法》第四条就明确提出，要“让市民有场地娱乐、有条件健身、有项目活动，各取所需、自得其乐”，其中有场地娱乐的说法曾为不少人引用，以证明不是娱乐活动不健康，而是因为场地太少了，最典型的就是广场舞。同样，也有很多人会有疑问，麻将、陀螺等娱乐占用城市道路，是不是也有公共文化娱乐场所不够的原因？

　　这就关系到对娱乐活动的认知态度了。拿鞭打陀螺来说，即便把它放到新华公园这样的场所，依然会招致很多人的不满，噪音问题是一方面，损坏地砖更是常见现象，以至于公园都不得不“严禁陀螺”。同样，打麻将虽然是棋牌游戏，但很容易涉及到赌博等，也就很难说它很健康。所以，在政府公共文化服务规划中，我们可以见到图书馆、博物馆、体育场，也可以看到公共阅报栏、针对老年人和妇女儿童的活动中心等，但不可能看到陀螺场、麻将馆等。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在很多时候，公众趣味是一回事，社会导向是另一回事，有些市民小趣味的娱乐活动不一定就合乎社会价值。

　　严禁“占道娱乐”的背后，关系到价值平衡的思考。这些娱乐活动当然有存在的理由，但相对于道路安全、降低噪音、美化市容等价值追求，就是不能被容忍和倡导的。那么，除了城市道路外，它们还能不能存续下去？这要放到各方博弈的视角下去看，如果大部分人觉得难以接受，一些娱乐活动就该趋于消失，如果很多人觉得有其存在的必要，它就会不断进化和更新，以更合乎社会价值的方式存续下去。■扶 青